秦政真喜欢触碰魏寅庄的感觉。
魏寅庄站在那儿没说话, 秦政没忍住竖起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抛去半个月前碰都碰不到那次,他很久没见魏寅庄、也很久没碰过魏寅庄了。
原本磨得差不多的对魏寅庄身体的渴求又重新燃起来一小簇火苗。
不单单指的是性,那种渴求更宽泛地表现在秦政想碰碰魏寅庄这儿再去碰碰他那儿, 绕着他转圈圈。
他以前很习惯了。
这种习惯刚取消的时候,会让他很不适应,重新回来的时候,又比从新开始建立起这个习惯要熟门熟路得多。
以前太亲密, 导致现在心里空荡荡的还是克制不住一些小习惯。
像第一天回现实世界时,看见在厨房做饭的人不想太多就会下意识地去勾住他亲亲他。
造成裴子青忍不住跟他表白、五年朋友一天掰了的惨案。
秦政不知道魏寅庄到底烦他烦到哪个地步, 很踌躇, 善解人意道:“我亲你,你会觉得恶心吗?”
魏寅庄喉结动了动,脸色发白地看着他。
脸色这么差, 秦政哂笑:“我忘了你现在疼,又没忍住拉着你问这问那这么多, 对不起, 你准备怎么养伤?在这里还是在哪儿?”
“你们这样的人受伤了我也帮不上忙,”秦政诚实道, “如果你需要静养的话, 我就先走了,如果你需要一个跑腿的, 我能帮你拿个东西什么的。”
秦政吸了吸鼻子, 低头看了一眼脚尖, 不太确定地说:“但我留下来,可能会忍不住碰碰你这儿碰碰你那儿的,以前的习惯还没改过来,你要很介意,我也现在走比较好。”
魏寅庄急促地喘了口气,声音哑得变音:“秦政。”
秦政不知道为什么魏寅庄只肯叫他名字又不肯继续向下说别的,魏寅庄从没在他面前是这副模样,像快死了的重症病人一样,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秦政想不明白,又猜魏寅庄现在可能实在太痛了,他在这里喋喋不休真的碍事,也可能是魏寅庄总归和他当过恋人,难听的话说好几遍也没什么意思。
魏寅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不会说第三遍。
“滚”字说了两遍了,秦政该有点自觉。
秦政碾了碾脚底的泥,笑了,自己铺了个台阶下:“行吧,我确实帮不上忙,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养伤……你很厉害,我信你可以过完所有劫数,成最厉害那个,加油。”
魏寅庄仍然盯着秦政。
这个傻子要走了。
不会再回来。
符合魏寅庄原本的预计,他早知道的。
但当秦政出门,魏寅庄看见秦政在外面和不知道哪个人笑嘻嘻地商量他们怎么做、什么时候做,像以前秦政赖在他身边嬉皮笑脸地和他商量什么时候做、什么时候不能做一样。
一刹那他什么都忘了。
只想带他回来。
可他不能。
哪怕心脏疼得他喘不上气,他几乎再没办法这样佯装无事发生、佯装不在意地支撑住自己站在秦政面前,心智在崩垮的临界线——
可他碎裂的骨骼、破败的皮肉、害损的经脉,都在用毁损他躯体的疼痛来警告他:
不能。
他现在什么都给不了秦政,拉住秦政,他没有什么能为秦政做的,连秦政最简单的要求他都做不到,他不该再牵连他。
秦政的欲求,他都无法满足。
从鬼魇栖居的深谷到元机子有意引他来的这处道门禁制处,一路下来,现在能佯装不痛不痒地站在秦政眼前,已经耗尽了魏寅庄所有剩余的真气。
他撑不了太久。
他只能看着秦政走。
他也只能看着秦政走。
气血混乱,一口血骤地涌上来。
魏寅庄不能说话,只冷冷地注视着秦政。
秦政叹了口气。
魏寅庄自始至终除了他的名字,没说过其他话,大概是默认了他现在走。
估计这次走,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和魏寅庄见面了,除非魏寅庄又有什么事主动来找他,不过几率约等于零。
日暮了,秦政大概要骑一晚上自行车。
他想起以前在第一个世界也是晚上骑自行车结果山路迷踪,后来魏寅庄把他找回来了。
秦政有点怀念,笑嘻嘻地亲了亲魏寅庄。
他犹豫了一下,舌尖往里面探了探,魏寅庄嘴唇在发抖,好久,才开了牙关,死死盯在秦政脸上。
魏寅庄嘴里有点凉,秦政捧着他下颌,舌尖勾了勾他上颚,魏寅庄没别的反应,仅仅是任秦政随便亲他而已。
他嘴里有血,秦政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舔到了血的味道。魏寅庄呼吸愈来愈急促,脸色白得纸一样。
秦政被他一手搡开了。
地上青草地的泥巴湿泞泞的,秦政又没站稳,啪叽跌坐在地上,按了一手泥。
秦政今天穿的白T,他低头看见,魏寅庄搡他的手在他T恤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T恤下摆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了好多血。
秦政还低着头看衣服,余光瞥见身前的人像再也撑不住了一样跪在地上。
但他不想倒下去,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入鞘的剑,插在泥土里像拐杖一样撑着他,他一边膝盖已经屈在地上,可他还想撑着让自己站起来。
秦政看见他身前的绿草上有一片血迹,他掩着嘴,血从指缝里慢慢淌出来。
那一瞬间,有一句很清晰的话出现在秦政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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