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大人不是去洗尘宴了吗?」
坐在桌前、面容凝重的叶无痕听到小厮的话,舒了眉头,转向我进来的方向,有些惊讶地问道:「云笙怎么会过来?」
我平缓了急促的呼吸,来到桌旁坐下。「我想说这趟去不知道要多久,先过来检查一下你的状况,顺便交代一些事。」
叶无痕露出笑容。「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以用过膳再来的。」
我抓过他的手开始诊脉。「吃饭哪比得上你的身体重要。」
叶无痕笑得腼腆,安静地任我摆弄。近来他的脉象一直相当正常,只是偏虚,现在也不例外,不过这只需要多休息进补即可。拿起手电筒检查他的眼睛,状况跟昨天没什么差别,想到不能在自己离开前等到他重见光明,不免有些遗憾。手电筒闪了几下突然灭了,幸好有带备用电池,我把手电筒收进兜里,准备今晚更换电池。。
检查完毕后,我跟小厮交待一些注意事项,顺便写了张适合叶无痕进补的菜单,并仔细注明了烹调方法。一想到归期不知何时,就觉得有好多东西要交代,最后怕小厮记不清楚,我还是把重点都抄在纸上才心安。
处理完所有我想得到的事,我在叶无痕身旁坐下。他始终不语,对着桌上的菜,似乎没打算动手。
「快吃饭吧,不然菜要凉了。」我把碗和筷子放进他手中。
叶无痕没有动筷,一会儿他突然说:「我们似乎总在分别。」
我想他对于此次因伤无法一同参与任务,的确是相当在意的,当然也许,他在意的并不只这个……
「你别想这么多,好好养伤,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叶无痕放下碗筷,朝我伸出手,我下意识地握住他的大掌,见他脸上露出浅笑,而后回握住我的手。「妳一路千万小心,我会努力快些复原,早日前去与妳会合。」
我肯定地点点头,复又想起他看不见,可他脸上显得更深的笑意,让我觉得似乎什么也不必再多说,只须紧握住他的手。
离开叶无痕房间,我连忙赶赴洗尘宴,到的时候却早已人去楼空,一看表才发现已经晚上十点了。我饿着肚子回到自己房间,想着等下请丫环帮我拿点简单的食物填腹,没想到点上烛火后,竟发现桌上有人替我备好了膳食。我本以为是丫环替我张罗的,可仔细一看,每样都是我爱吃的菜,顿时明白为我准备这些食物的人是谁,嘴角不禁扬起微笑。
翌日清晨,整理好行李后,我写了封信,让小厮拿去给书局老板帮我转交予东方玉白。信中告知我今日便会离开昌州分部,暂时不知会落脚何处,让他先不要给我写信,路上我会找机会送信给他。打理好一切,我带着行囊到前厅与众人会合,一起用早餐。所有人,包括叶无痕全都出席了,或许是悬着三百年的任务总算得以执行,即使目前宝藏地点仍不明确,教主、教主夫人及刘伟呈言谈间仍是掩不住的兴奋。可相对地,坐在我两侧的风城和叶无痕、以及我对面的曹紫琳与年熙瑞,却都显得不太热切。
结束了气氛两极的早餐,叶无痕送我们到分部门外,在将行李放置马车上的期间,和我们一一辞别。
临上马车前,我不厌其烦地一再嘱咐叶无痕所有注意事项,叶无痕微笑听着,直到风城提醒我其它人都已上了马车,我才收嘴。
「我刚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吧?」我最后一次确认。
「记住了。」叶无痕柔声应道。「妳一路小心。」
「我会的,你要乖乖做复健,知道吗?」
一旁的风城道:「分部的人会照顾好无痕的,妳别瞎担心了。」
叶无痕面容凝了一瞬,旋即又带笑开口:「上车吧,大家等着呢!」
「嗯,那我们走啰!」
风城轻拍叶无痕肩头。「无痕你好生休养,我们先行一步了。」
叶无痕点点头,我转身先一步上了马车,后头却听见叶无痕唤住风城。我拉开车上的窗帘,见叶无痕和风城说了句什么,而风城慎重地点了头,而后转身进了马车。十月的秋风已有些瑟瑟,穿着伤前所穿的服饰而更形消瘦的叶无痕伫立在风中,鬓角的发随风飘扬,凌乱的发丝间,我看见他的眼往马车方向看过来,紧瞇的眼搜索着什么,最后却失望地垂下了眸子,那眼神看得我忍不住心疼起来。马车起步那刻,我将头和手探出窗外,挥着臂膀向叶无痕大喊:「无痕,我等你来找我!要来找我唷!」
叶无痕明显惊诧地抬起眼,露出了大大的笑,有些困难地抬起手,朝我挥了挥。如果我没猜错,在他的脸庞模糊之前,他嘴上的三个唇形,应该是在说:「我会的。」
本来心里幻想我们这样挺像指环王(The lord of the ring)里的魔戒远征队,结果被教主那个唐僧搞得,简直像大话西游。幸好我是和风城同个马车,我真不晓得教主夫人和刘伟呈是怎么能够忍上一整天的,我连十分钟都受不了。我们虽然伪装成商团行进,却似乎未能完全避开野心份子的耳目。虽然一路上没有正面被截击,但有些时候,风城、年熙瑞或刘伟呈,以及一些武师,总会突然消失一段时间,回来时身上带着不知道是谁的血。第一次看到时我吓到了,后来风城总会先处理身上的血污后才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去多问,即使生长在法治年代的我无法接受杀人之类的事,却也明白在这个时空有其不同的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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