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张都是同一首诗,字迹或狂草,或楷书,每一种都是笔走龙蛇。
还没打开到一半,泪水渐渐积了满眶,啪嗒啪嗒地滴落在纸上,晕开笔墨。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她哽咽地一字一字徐徐念出纸上的诗,念到最后已经是句不成句,只有低低的哭泣声。
这是他休了她之后写的吧。
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如果没有相爱,那么就不会有辜负和背叛,如果不爱,就不会这么痛苦。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既然遇见你让我如此痛苦,我为何还要遇见你?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到底该如何忘掉你,如何才可以忘掉这种生死不能的相思之苦。
每一句都是每一个‘如果’的假设,看似在后悔遇见她,爱上她,实际上却把他对她的深情展露无疑。
若不是爱得深刻,又怎么会如此痛苦,若不是爱到情痴,又怎么会有如此悔恨不得?
原来,她给他的伤,是无法想象的重,无法想象的深。
是啊,八年,好不容易她来到他身边了,最后却又那么轻易地离开,还是以那样的方式,怎能不伤,怎能不痛?
说到底,最苦、最痛的那个是他。
只要想到那段日子,他坐在书案前,提笔将同样的一首诗写满一张张纸,反复地写,不停地写,她就好心痛,哭得无法止息。
她可以想象,他每写一字就好像剜心般地痛。
那时候的他,是真的想要忘掉她的。
那时候的她,也是想此后毫无瓜葛的。
若他最终没有原谅她,他们这辈子是否就这样错过了?
想到那个可能,她更悔,更痛。
流着泪,将地上的宣纸,一张张抚平,叠好。
她数了数,一共两百五十一张,那代表着多少个痛苦的时刻?那是凌迟内心的痛。
她抱着一整叠宣纸,蹲在地上,痛哭出声,“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伤你伤得那么深。”
“爷不接受。”
忽然,身后响起他的声音,阴柔中带点喑哑……
她惊然站起回头看去,满脸的泪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他,缓步朝她走来。
“爷……我的心好痛。”她仰着头,泪水落得更凶。
他来到她面前,高大阴影笼罩住她,看着她抱在怀里的那叠废纸,轻叹了声,轻轻地拥住她,吻上她的眉眼,想要把那流个不停的泪水吻干。
“小挽儿,爷不接受,是因为你没错。或许当时确是如此,但,归根结底,是爷的错。别哭,嗯?”他捧起她的脸,以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再痛又怎及她失去孩子以及知晓真相时的痛?
换句话说,他当时的痛苦也不过是自找的。
凤眸瞥了眼她还抱在怀中的纸,早该处理掉的。
“爷,若先爱上的那个是我多好。”
若先爱上的是她,他就不会那么痛了,他就还是那个优雅孤傲的九千岁,不会领略这样的撕心裂肺,深入骨髓的痛。
“若是你先爱上,爷未必会爱,即便爱也不会如此深爱,你又当如何?”若是他们的开始是在她倒在他轿子前那一刻,他很清楚,不会有这样的结果,甚至不会救。
她泪眼朦胧,转过来就是说,他深爱她。
虽然知晓在他心里八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那一刻起就不曾怀疑过他对自己的爱,但听他亲口承认,那种感觉就仿佛是上苍把世上的所有美好都赐给了自己。
“傻挽儿,没有爷先爱上,哪来的那些开始,你又怎会爱上爷?”他拥她入怀,揉着她的发,柔声细语。
她在他怀里感动地点头。
是啊,以他这样的身份地位,以他那样的性子,以他身上肩负的责任,若不是她早在他心里,他根本不屑瞧她一眼,更别提一举一动皆是用心了。
她后来爱上他,不也是从他给的那些感动开始的吗?
没有他的允许,她都没法靠近,更别提靠近他的真心了。
所以,无论如何算,他们之间,没有他开始,都没有结果。
“可是,我总觉得我负你太多,给的太少。”尤其,她能爱他的日子,不多了。
“只要你来到爷身边,就永远都不嫌晚。”他俯首看着怀里的泪人儿,柔声浅笑,“你是又要把爷最爱的这张脸给哭坏吗?”
听到他板起脸的语气,她终于笑了,任他帮着抹干泪痕,看到的都是他眼里能溺死人的温柔。
他从她怀中取走那叠纸,放到书案上,牵着她的手往后边清幽的竹林走去。
“爷怎会这个时候回来?”这会不是宫里最忙的时候吗?
“还好爷回来了,不然幽府都要被你给淹了。”他低头,笑她。
“……”她羞窘地低下头。
他唇角笑意加深,更加坚定地握紧她的手,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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